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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 十指纤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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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17 21:17: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式微喜欢穿灰黑色的长裙,那种及地的,不可抑制的长。她还喜欢 抽烟,十指纤纤,只抽希尔顿。
十月七日,也就是同居三个月后的一天,傅修发现人去楼空,最后一抹夕阳苍凉的落在地板上,以及傅修的袖间。
什么都没有拿走,吃了一半的水果放在床边,床有些乱,淡黄色的被子柔软的蜷在角落里。
傅修仿佛看到式微侧躺着,慢慢的咬着苹果,突然某根纤细的神经被触及了,她立刻跳下床,匆匆在纸上写下谢谢再见四个字,然后离开了。
瞬间的念头,却酝酿良久。
  如此唐突的来,仓促的走。只是这四个字。傅修双手微颤,纸片从手间徐徐落下,那样想把她留在身边,说过爱她,很多次,却像句玩笑,被她丢在随便一个地方。她向来不曾敞开心扉,对于傅修只是经过了,经过,然后忘记。
式微的出现是一个偶然,她无处可去,流落在深夜的酒吧里。一只沉沉的包,没有化妆的脸埋于长发间。当时有点醉,他说我有房子,借你一晚。
傅修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式微在他身后低低的说,请不要开灯。走进阴暗里,慢慢的,他们慢慢的靠近,醒来时已经天亮。
傅修看着这张精致而苍白的脸有片刻的怔忡,端详许久,宿酒才一点点褪去。傅修就这样在暖暖的阳光里看着式微,把她的容颜摄取于心。他等了许多年,忽然发现怀中这个女子吻合了他对幸福的构想,有一种温暖的珍惜慢慢涌现。
然而之后的三个月并不如他所希望的岁月静好,式微如此淡然,这安静里有着拒绝和冷漠,而她的不告而别,分割了一部分他的生活。傅修已经习惯了式微在房间里的走动,转身,以及她抽烟时漠然的姿态,十指纤纤,在阳光下,左手无名指间的那抹光亮在空气中流光溢彩。这样的明亮,使她整个人因此而生动。
   一次聚会中,式微坐在钢琴前十指翻飞,天籁清晰的流淌着。所有人都望着她,西城惊讶的问傅修,她学音乐?傅修慢慢的摇头,他对她,几近空白。式微从来不谈自己,即便傅修旁敲侧击也只是一笑了之,关于过去讳莫如深,傅修能够感觉到一个阴影横搁于式微的心间,可到底是什么呢,傅修有时候捧住她的脸低声说,可否让我明白你,可否?式微笑笑,伸手抚一下傅修的头发。
式微十指纤纤,更适合的当然是钢琴。五岁开始学钢琴,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一直到十八岁,都是公主。
  生活猛然被击碎是由于黑夜里一个意外,至今都不知道谁毁了她的纯真。 当时她穿着天蓝色的校服,走在阴暗的林间小路,她往前走,四处寂静,有一种窒息的荒凉。她只能往前走,心里的恐慌一寸寸疯长,她走得越来越快,走到夜的最深处,无法动弹。那张脸她看不清,拼命用手去抓,她的嘴被一只庞大的手紧紧的抚住,她觉得自己就这样一点点失去了,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绝望。
  仿若瘟疫一样传开来,人们的目光静静吞噬她,隐隐间那双黑夜里掠夺的眼睛,贴在背后不肯放过她。她双手抚住脸,周围的一切顷刻变更,命运的残酷猝不及防。
  神经开始失控,常常蹲下身抱住头歇斯底里的哭泣,任何人接近她都会惊惶失措。再到后来就开始眼神涣散,傻傻的支着下巴抬头看蓝色天空慢慢转黑。家人把她送到外地的疗养院,一种温和的遗弃。疗养院坐落于在无锡的某座山间,鸟语花香,每天都坐在阳台上看日起日落,九个月后她的情绪趋于平复,接近康复的时候不告而别,在那个回不去的小镇上她成了失踪人口。
  式微在这四五年间做过很多事,大多的是酒吧。也曾做过幼稚园的音乐老师,在明亮的教室里弹琴,唱歌。一张张粉红色的小脸对着她,她觉得快乐,生活中没有伤害与鄙夷。可是这样的日子不能长久,因为没有任何合法身份。当院长温婉的让她离开时,她俯下身,泪水无声的掉下来。她最后一次给孩子们弹琴,十指在琴键上如流水一样抹过,都过去了,她得到过的温暖和平静。
  式微从来不化妆,衣服也永远是深色的,唯一明亮的是她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白金钻戒。经过很多人事,有个男人爱上了她。很平常的男人,站在街头,五分钟内可以看到一打这样的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
  白金钻戒装在红色的绒盒里,如此昂贵的礼物,她接过来时觉得恍如一梦,男人帮她戴上然后轻吻着她的手指,轻吻着这可以弹出优美琴声的十指。她像孩子拾到了糖果般欢天喜地,以为凭着短暂的爱情就可以得到一生那么久的幸福。
  所有的人事都不能坚持到最后,爱恋过去后,对方留下一笔钱离开了。这段感情留下的纪念便是那枚小小的白金钻戒,式微在不知觉中养成了一个习惯,常常会右手去转动戒指,一圈圈的转动着,一圈圈,得不到团圆。有时候她想,换个城市重新来过,遇到别样的人,是否依然是破碎的结局。
  西城和几个朋友组成乐队,每晚都在三里屯的酒吧里。西城是吉他手,他的十指灵巧而有力。式微喜欢上了西城,那夜她握着西城的手,想到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她对西城的爱虚弱而苍白,像夜风中着凉的孩子。她是寻找爱情的孤魂,为了证明可能的温存,敲对方的心门,可是迟迟得不到回声。
  西城住在郊外,很普通的民房。他喜欢乡村的感觉,朴素温暖,那种花向阳开的感觉。篱笆内的花花草草,在风里生动的摇摆。
  傅修来找西城时远远的看到了式微,看到了这个他以为已经永远消失的女子。式微一脸平静,手里拿着剪刀在修理枝叶。反而傅修悲伤的不敢直视,他等不及西城回来,逃离了。
无非是跑去买醉,他对吧女说,我很胆小,我看到了她,可是我不敢问,我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她是那样镇定自如。可是我真的爱她,你知道的,对不对。吧女悄悄的对旁边的人说,又是个装疯卖傻的。傅修突然胆子大起来,扯过吧女,你讲哪个装疯,你再讲一次,你再讲试试看。酒吧里喧闹一片,最后傅修被扔出来了。
傅修靠在角落里,酒精燃烧着神经,他握紧拳头捶打墙壁,用力的把愤怒都挥打出去,手很快就肿起来,傅修却不觉得痛,他不知道自己败在何处,是不是不够温柔,是不是缘份已尽?
  也是那个晚上,式微蜷在沙发里等西城,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西城淡淡的说,我有点事,短时间不会回来,你想住多久就多久。
式微掉进一个难堪的局面里,她点燃了希尔顿,吐出一个个烟圈,一圈圈,得不到团圆。
她一直不能忘记那个风里的吻,想知道这个吻会不会衍生出天长地久。西城到底,是不是最后的人。他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她,只要一点点,就可以。可是这一点点经不起推敲,他拒绝了她,丢下一句话,把这个残局留给她一个人面对。
第二天式微搬走了,打电话给西城,你不用再逃了,我走了,可是我等你来找我。她迅速讲了个地址,讲完了就握着话筒静等。站在街头的电话亭里,外面下着雪,有个穿灰色大衣的女孩在亭子外面催她快挂,式微倔犟的沉默不语。许久,那端挂了,电话里只有嘟嘟嘟没有意义的铃声在粉碎她的心,他所不要的——她的心,碎掉了。
   女孩冲进去,欢天喜地的捧着电话大声的讲话,想你啊……你在哪里……明天见面……式微静静的站了会,快要过年了,北京的雪漫天飞舞,所有的都会被埋藏,所有的都会被掩饰,而或许所有的都是幻觉,一片苍茫。式微的手抚住面容,泪水从十指间倾泄。
可是那个吻呢,那个不久以前,他们一起喝酒后的那个吻呢。因为是酒精才可能幻觉,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她才问他。到底那个吻,是不是一无意义。
那夜在酒吧门口,西城搂住式微,酒气带着醉人的诱惑扑面而来。他们的头抵在一起,寒冷的风从缝隙里穿过,西城侧过头找寻着式微的唇,柔软的唇,吻住了许多的欲言又止,吻出了许多的柔情万种。西城的十指拂过式微的长发,然后慢慢抚摸着她瘦弱的背。这个吻有很久,久得让式微觉得有哽咽的感觉,他们的舌头纠缠在一起,热烈,湿润,一生一世。
   爱情没有框定的格局,不为了苛求完美,而强制谁要爱上谁,谁一定是有苦衷。我对你们说起式微的二十三岁,只是觉得有这样一个女人。怎样看她,却是不重要的。她还会遇到别人,爱上谁,或者正好对方也喜欢她。他们或许聚,或许散。
渐渐的,傅修不再恋着式微了,傅修当时更多的是不服气,不愿意自己的心被人丢弃,认了输,也就泯恩仇。傅修过了些放肆的日子,收心娶了个女人,做护士的。在婚礼上傅修给式微斟酒,在她耳边轻声说,曾经以为可以和你在一起。式微抬起头,和傅修碰了下杯,一饮而尽。
她还是很冷清,随遇而安。有时候会站在商场里卖化妆品,指着自己的脸向别的女子说,我也用这种护肤品,别人问她多大,她笑着说把年龄说大三岁。
更多时候在三里屯的某间酒吧里调酒,在过去几年中,她的经历所沉淀下来的无非是可以调出各种鸡尾酒,在这方面她极有天赋,因她有一双灵巧的手。常常介绍客人喝血腥玛丽,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的喜欢血腥玛丽,也许这名字里有一个凄艳的女子。
式微不再弹钢琴,她的十指翻飞已经尘封。现在的纤纤十指除了执杯便是抽烟,总是有人凑过来说,呵,好漂亮的戒指。式微笑笑,下意识的又去转动戒指。
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身边不少的就是男人。真的不少,可是不见得多有真。十之八九是半真半假,想靠近却凋谢,想温暖却冰凉,想长久却离别。
那天她和其中一个出去吃饭,遇到了西城,西城的乐队早已解散,他最终还是朝九晚五,过正常的生活。西城穿着黑色的夹克衫,看着她说,我忘了你的地址。式微淡淡的,早就搬了。
沉默了片刻,一方没有问,另一方也没有说,于是擦肩而过,没有下文。边上的男人叫她,她回头说我要吃日本菜。
傅修和西城关系还是很好,不再提及那个叫式微的女人。傅修不知道,西城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她,也不关心了。那时候他问过西城,西城始终不语,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固执。
傅修生完气,觉得自己像在无理取闹,于是心灰意冷。他要过自己的日子,买房,供养父母,生儿育女。很多事,多得疲于应付。有时天微亮,睁眼之际模模糊糊的看到式微的脸,努力睁开眼,然后看到妻子的睡容,心一低,醒了。
西城是否喜欢过式微,他不开口,就没人知道,连式微也不在乎了。搬出来那天。她对自己说,无论多苦都要证明他的心,来回应自己的心。可是后来,平淡的生活褪去了决心,她不能赌上全部的时间与精力盲目的等,一味的等。她留在这个城市的初衷已经改变,不过这不重要,如果明白孤独的滋味,睡在哪个城市,没有什么不同。
   就是这样,式微的二十三岁。夜来梦醒,想起所爱的人,不过是起来喝杯酒,倒头再睡。而那个吻,飘在过去的风里,忘了唇,忘了谁和谁的唇。
  式微对请她吃日本菜的男人说,我喜欢那九个字,无所谓,无所畏,无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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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17 22:12:34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不错,是原创吗?
如果是,我替你转到“文学欣赏与原创”,可得威望;
如果不是,茶社的奖励比较菲薄,别怪兔子小气。
楼主给个回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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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18 12:59:41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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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18 15:31:10 | 显示全部楼层
哪里,感觉兔子很大气的,管理上也是很有气量,赞一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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