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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书评介]] 试论英汉双语词典的认知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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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16 08:13: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刘华文
引言

  综合性的英汉词典是在英语词头被汉语释义的过程中构成的一个庞大的文本语言体系。作为目的语的英语与作为工具语的汉语在互动关系中势必会体现出英汉双语词典的特有的认知模式。词典编纂者会对此认知模式有着不同程度的体认,从而也就自觉或不自觉地反映在英汉双语词典的释义行为中。对英汉词典释义的认知模式进行一番考察与研究,不仅对词典编纂者提高这方面的认识有很大的裨益,而且还会有助于词典使用者加强应用词典释义的效果,促进英汉词典在人们学习与应用外语中起到的作用。

一、英语词头与汉语释义构成的认知框架
在日常的言语行为中,人们经常会用像“转喻”这样的修辞方法。比如,我们会说“教室里又多了几副眼镜”和“在这次会上有几个新面孔我不认识”等。这里“眼镜”与“新面孔”分别是对“戴眼镜的人”和“陌生的人”的转喻。这又名“借代”的语词转喻现象通常被认为是一种修辞手段。但认知语言学家认为“转喻不是什么特殊的修辞手段,而是一般的语言现象;转喻也不仅仅是语言现象,而是人们一般的思维和行为方式”。(沈家煊,1999a:4)同样地,我们可以把英语词头与释文的关系同转喻中本体与喻体的关系做一类比,从而得出它们之间有着类似的认知模式。这两种语言现象主要的不同在于:转喻是在同一语言内发生的,并且本体是隐在的,而释义则是在语际间发生的,英语词头是给出的。我们可以参照转喻的认知模式(沈家煊,1999a)来构建英汉词典中释义行为的认知模式。除去英语中虽占多数但极不活跃的具有相对单一对等词释义的词汇之外,剩下的则是双语词典编纂任务的核心——多义项的常用词汇。与转喻中对喻体具有一定的心理投入量一样,人们对这些义项的汉语释义的读解也需要一定量的心理投入。从认知语言学角度讲,义项设定的前提就是读者对义项的心理投入量要少于被释义对象的心理投入量,义项的心理投入量愈少,释义效果也就愈明显,反之亦然。在这种跨语言行为中,根据柏拉图的意义观,“由于名称取决于事物的本质,因此表示名称的符号的变化并不影响名称的变化”。(刘安刚,1998:7)英汉双语词典释义中,汉语义项相对于被释义对象(即词头),也就相当于转喻中喻体相对于本体,其“名称符号的变化”不会根本影响名称的意义,这也就是为什么词典释义同转喻有着类似的认知模式的原因。
二、英汉双语词典中释义的认知模型
当词典编纂者面对林林总总、琳琅满目的英语词头时,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根据双语词典自身的认知思路来构造释义。虽然词典的释义行为不可能有着一成不变的规律,但仍会依循释义所特有的认知理据。我们可以参考转喻的认知模型,同时根据释义自身形成的特点来构建英汉双语词典释义的认知模型,借此进一步考察词典释义的认知要素。于是我们可以得出词典释义如下的认知模型:
1.英语词头(目的概念)与释义(工具概念)应在同一认知框架内。
2.词典使用者对英语目的概念(英语词头)较工具概念(汉语释义)熟知度差、显著度低,在其眼中是零碎的、模糊的,而对汉语释义则是熟知的,相应地显著度也高,在心理上一般来讲是“完形”结构。
3.隐性的目的概念和显性的工具概念属于同一认知框架,后者被激活后同时激活前者。
4.汉语释义激活英语词头,前者在认知上的“显著度”一般要高于后者。
5.释义的认知模型是词头和释义在同一“认知框架”内相关联的模型,这种关联与释义相对于被释义对象在内涵与外延上的饱和度有关。
  为了说明在以上认知模型中提及的饱和度、完形结构与显著度及其相互关系,我可以举出几个释例来加以阐明:
  1.词典编纂者在释义squab pie这个词头时,不能只给出通过音译得出的释义:
  squab pie n. [C]斯夸布馅饼
  这样,词头与释义在同一认知框架内,所指代的事物在外延上应该是相同的,指代的是一种特定的馅饼,但其内涵即区别性特征却没有在释义中点明,在内涵上相对于被释义对象欠饱和,使得两者之间的显著度相差无几,汉语释义较难激活被释义对象,所以应该在释义前附加括注,增加内涵的饱和度,提高释义的显著度,于是该词条便为:
  squab pie n. [C](用羊肉、猪肉、葱和苹果制成的)斯夸布馅饼
  2.在同义项内当单项释义不能涵盖词头的内涵与外延时,可以采取互补性释义,比如动词stand的第一个义项:
  stand I vi. 1.站
  这里,“站”一词,不能涵盖包括动态性和状态性在内的stand,其释义的饱和度较差,应该再加上“站直,起立”对stand释义起到互补作用的对等词,在内涵层面上构成一个完形结构,从而提高了释义的显著度,加强释义效力,于是stand的第一个义项变为:
  stand I vi. 1.站;站直;起立
  3.不仅如此,排斥性释义也可加强释义效果,如light一词的第二个义项:
light II n. 2.【物】可见光(波长380—780毫微米的电磁辐射);不可见光(如紫外辐射、红外辐射等)?
如果单纯地用学科标签加上释义“光”,对一般读者而言,在内涵与外延层面上都未达到饱和,如果把只含有“光”的释义改成“可见光;不可见光”之后,两个在内涵义相互排斥的义项扩大了释义的外延,其显著度显然大于“光”,从而提高了读者对这一义项的认识。?三、释义效果的决定因素——义项显著度
我们在前一部分探讨了词典的认知框架,设立了它的认知模型,通过对外延与内涵的饱和度、完形结构以及显著度三个变量在认知模型中的相互关系的分析,对双语词典的认知模型的运作有了初步的了解。于是,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释义必须同词头在同一认知框架内,并且比被释义对象显著才能激活英语词头这一目的概念。用显著的东西来解释不显著的东西是一般性的认知规律。“显著(salience)是知觉心理学的一个基本概念,显著的事物是容易吸引人注意的事物,是容易识别、处理和记忆的事物。”(沈家煊,1999a:7)“心理学也证明,语词理解过程中,显著词义比不显著词义优先处理。”(同上,P7)在词典释义中,编纂者必须恰当地把握释义的显著度。只有释义的显著度比英语词头大时,才能让词典使用者更有效地认识、理解、记忆作为目的概念的英语词头。相反,如果释义显著度等于甚至小于词头在人们头脑中的显著度,那么释义的效力就会相应地减弱。这直接关系到释义义素在释义中的分配与否以及如何分配。
在以指代同一事物为基础建立的认知框架中,词头与释义相对于彼此的显著度可以体现为三种关系,即释义的显著度小于、等于或大于词头的显著度。从一般意义上讲,只有第三种关系即释义的显著度大于词头的显著度时,词典的释义才能更有效地阐释英语词头。但因为编纂中的局限或疏漏,抑或阅读对象的理解视域的原因,使得前两种显著度对比的情况也有可能出现。在双语词典中常常会遇到显著度相同的情况,特别是一些属于专门学科领域的词汇,对一般读者来讲,其释义的显著度与被解释对象几乎相同,如:
  ligand n. [C]【化】配位体
  square leg n. [C]【板】 1.内场员位置 2.(处于该位置的)内场员
  sparge laurel n. [C]【植】桂叶芫花
  squill n. [C]【植】海葱(〖WTBX〗Urgina maritina)
  squile n. [C] 5.〈澳〉【鱼】小西鲷
  spumante n. [U]斯布曼蒂酒
以上所列词条表明这些被释义对象大多属于专门学科领域的词汇,虽被给出了显著度略强的汉语对等词,但实际涵义仍然不甚明了。当然,如果对于相关专业领域的人来说其显著度就会超过被释义对象。所以,增强释义效果就意味着首先要提高释义的显著度。再如special area 和special intention两例,如果只是给出“特殊区”和“特殊对象”的释义,那么词头与释义之间相对于彼此的显著度基本上相当,释义的阐释效果就不明显,这样就需要采取手段增强释义显著度,相应地减少读者对它们的心理投入量,即为:
  special area n. [C]〈英〉(在经济上受到法律照顾的)特殊区
  special intention n. [C]【宗】(为之举行弥撒仪式或祈祷的)特定对象(指人或事)
四、英汉词典中提高释义显著度的基本手段
  既然释义的显著度会直接影响到读者对词典释义心理投入量的多少,关系到释义的效果,那么词典编纂应该在增强释义显著度上加强自觉性,采取必要的编纂手段提高释义显著度。根据认知心理学“事物显著度的差异有一些基本规律,例如,一般情形下,整体比部分显著(因为大比小显著),容器比内容显著(因为可见的比不可见的显著),有生命的比无生命的显著(因为能动的比不能动的显著),近的比远的显著,具体的比抽象的显著”。(沈家煊,1999:7)而对于词典释义来说,主要有以下三方面影响释义的显著度:
1.一般来讲,整体要比部分显著,完形结构(即格式塔结构)要比其构成部分显著。所以为了加强释义显著度,释义常需要以完形形态出现。
词头在被词典阐释时,常常在被切割后部分地出现,如相继会给出一个词头的发音、词性、语义等。如果词典只是提供被释义词的差异性特征,即指出词头所具备的音素、词性和义素,说明其在言语行为中出现时的纵组合(paradigmatic)与横聚合(syntagmatic)关系,但这只是在部分的层次上进行分析。可是,整体并不是其组成部分的简单相加,“无论是知觉、思维和理解,整体要大于部分之和。整体可能有这样一些属性,它们不是从对孤立部分中推断出来的,因此不能通过对各部分的分析来认识整体的全部性质”。(沈家煊,1999b:2—3)相反,对部分的认识往往需要从整体上把握。所以建立某个概念作为其中一部分的完形,对这一概念的认识就会有很大的帮助,这就是为什么释义常常以完形形态出现的原因。
  在汉语释义中对被释义词进行搭配提示,适当给出其搭配词即为用构成完形手段来提高释义的整体性以及显著度的手段,如:
  leaf II vt. 在…长叶(〖WTBX〗out)
  league II vi. & vt. (使)结盟(或联合);(与…)结盟(或联合)(together)
  这两个词分别在具体义项后面附加了常跟其后的搭配词out和together,以此说明通常是在这两个词搭配后组成的整体中该义项才会较为明显突出。这样,释义方式显然是一种完形建构方式,借此来提高释义的显著度,帮助认识被释义对象。不仅如此,一些词(特别是动词)与其他词构成的固定词组更能说明被释义词头作为部分对于词组这一整体的依附性,因为这里词头已全然不能孤立地进行解释了。同样地,在释义后例句的列出也是为了依靠句子这种具有整体性特征的结构形式来更好地理解作为部分的被释义对象。其实,在释义中也会隐含句子结构形式,借助这种完形形态来加强被释义词头的理解,提高释义的显著度,比如:
  lay vt. 4.产(卵),下(蛋)
  这里lay的义项“产”与“下”分别在为“施事——动作——受事”的句子完形结构中扮演“动作”一角,即为这一完形结构的一部分,其后用括注注明受事对象是为了把它放于这一认知框架中,作为整体的完形结构的显著度带动了这一释义对词头的语义激活。之所以未在其中点明施事者则是因为动作加受事者已暗示了施事者即一些卵生动物,如鸡、鸭和鹅等。类似这种增加释义显著度方式的“lay”的义项还有:
  lay vt. 10.布置(餐桌) 11.备料生(火) 12.下(赌注)
  这种给出句式完形结构的情形会经常发生,如start其中有一动词义项为:
start (计划等)开始实施;(工程等)开始起动,开工
从该义项我们可以看出,这一释义突出了施事者和动作,因为这里start是不及物动词,施事者(“计划,工程”等)和动作“开始实施,开始起动”和“开工”即构成了一个完形,其显著度显然超出了仅以动作为内容的释义。
2.英汉词典释义过程往往离不开对词头的汉语定义。这种定义实质上是指出语词具有区别功能的本质特征,即该词涵盖区别性的性状。但在定义过程中,词头具有的恒久性状较其临时性状往往被优先处理。原因是,“性状必须具有恒久性才具有区别性”(沈家煊,1999a:11),定义需要通过恒久性状才能对被定义词进行有效定位,“而描写可以用临时性状”(同上,p.11),如sundae一词:
sundae n. 1.圣代(一种冰淇淋,常用水果、果仁、奶油等制成)
  在这里,如果在义项1中只给出该词的音译,显然其显著度与sundae相当,不能达到有效的释义作用。于是需要对它进行括注,指出它是一种冰淇淋这一恒久性状,而后再给出它的组成原料这一恒久性稍逊的性状,但无需说出它包括草莓圣代还是巧克力圣代等这些属于临时性的性状。
在释义中指出词头的恒久性状是根据提高其显著度的需要决定的。如果某词在人们头脑中的熟知度高,显著度较强,就没有必要说明其恒久性状,如coffee一词,直接给出其音译名“咖啡”即可,而不需要加括注说明诸如“一种饮料”这种恒久性状,因为咖啡已经成为人们日常使用的饮料,对它业已非常熟识。
  3.词典通过语法分析后对作为词头的被释义对象划定了相应的词性标签,厘定了该词在句式中较为固定却极为抽象的位置。这种抽象位置要比具体位置显著度差,理应进一步加强,于是需要给出具体的背景提示。这样,通过例句中的语境强化词头汉语义项的显著度成为了一种必要。抛开例句在原文中所指称的话题不说,词典之所以把具有该义项词头放入语境中,目的是为了强调英语词头义项是此时此刻的话题,是句子的主题成分,是对义项的语境激活,也就是对被当作主题的义项的一种提升。
  “主题提升是指把话语里全新的、不可辨识的、处于未激活状态的主题指称提升为激活状态。”(牛保义,1999:53)在词典中例句即语句的给出就是为了把某词义项的指称在相关信息的支持下予以激活,增强其显著度,使之具有可辨识性,可以被接受。例句表达的命题与义项之间构成了一种主题关系,作为主题的义项即为“表明命题论及的实体(entity)”。(同上,p.54)在释义中例句的作用就是在这种主题(义项)与命题(例句)之间的关系构成的背景下,把持此义项的词头提升为该命题的主题,激活人们大脑中对该义项的信息,使其成为当前的焦点话题。在start不及物动词部分的第2个义项下面罗列了以下几个例句:
start II vi 2.开业;开始创业;(以…)起家(或立业):Nearly fifty new businesses are ?starting? in the south London area every month in the resurgence of self?employment. 个体经营方式开始回潮,将近有50家新企业在伦敦南区开业。The company ?started? by making steel waste paper bins for offices. 该家公司开业时是生产办公用钢制垃圾筒的。He?s been in the firm since itstarted?. 他在公司初创时期就在这里工作了。She ?started? as an unknown in a small recording company and no one paid much attention to her. 她起初在一家小唱片公司默默无闻,没有人给予她足够的注意。The capitalist ?started? in business n a shoestring. 这位资本家是经营鞋带起家的。?Starting? on the right of the conservative party,he rose from being Under Secretary to Secretary of State. 起初他是以保守党右派身份担任次官,后升任国务大臣。
  在这些例句当中,start的义项在语境背景的衬托下被突显出来,各句子命题的主题并不像在一般语境中那样是各自的主语,而是转移到了start身上。start作为被激活的对象在其前后信息的支持下得到了主题提升。这些例句中的start成为命题论及的重心,分别在空间、方式、状态、身份等相关信息支持下得到了激活,其义项显著度也得到了相应的强化。

五、结语
  表面上看,词典编纂是一个分析的过程,是对词头组成部分的切割,而实际上词典释义过程也有其综合性的一面,有时也需要逆词典编纂的分析程序而动,在给出释义或理解释义过程中加强思维中综合的一面。本文强调释义与词头的互动关系就是要求参照词典的认知模式,从显著度强弱入手,利用工具概念(释义)来激活目的概念(词头),意识到需要在综合中以整体抵达个体,借完形理解把握部分,在例句命题中提升义项主题,更充分地让英汉双语词典发挥它在帮助人们体认、辨识、记忆、应用外语等方面的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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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asker,Ronald. “Reference Point Constructions.” ?Cognitive Linguistics?4,1993: pp.1—38.
Lakoff,George. ?Women,Fire,and Dangerous Things?. Chicago: Chicago University Press,1987.
Lakoff,George,and Mark Johnson. ?Metaphors We Live by?. Chicago: Chicago University Press,1980.
Lyons,John. ?Semantics?. Vols 1&2.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7.刘安刚,《意义哲学纲要》,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
牛保义,“主题提升理论评介”,《当代语言学》1999年第2期。
沈家煊,“转指和转喻”,《当代语言学》第1期,1999a。
沈家煊,“语法研究的分析和综合”,《外语教学与研究》第2期,1999b。〖ZK)〗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双语词典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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