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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刘小文

[【小说】] ◆〔原创首发〕韩信的惑(1-105)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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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3 20:55:25 | 显示全部楼层
难道韩信这么快就在云梦之游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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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4 16:28:49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96)

   韩信接到了皇帝陛下起驾南巡的通知。
   他默默坐着,想了好久。刚开始,他觉得很高兴,这正是向皇上请求赦免钟离眛的好机会啊。可是,等高兴过后,慢慢地,他又感到了一些不安。这不安源于他内心对刘邦的惧意。他回想起了刘邦在修武、定陶两次夺军的手段,以及刘邦在谷城项羽墓前的惺惺作态。这些都使得他对刘邦那种奉若神明的心态受到了冲击。今回,我没有奉旨逮捕钟离眛,不会是皇上对我有所不满吧?
   坐久了,两腿有些发麻。他站起来,朝殿外走去,想散散心,顺便再看看迎驾事宜的准备工作。
   他刚出了殿门,就碰到乐说急匆匆地从王府外头闪了进来。
   乐说满面惊慌,他对韩信施了个礼,说道:“大王,小人有密事禀告!”韩信一愣,乐说是他从齐国带来的,也算元老了。在韩信的印象中,虽然乐说长得怪了点,也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办事还是比较利索的。
   此刻,他见到乐说的神态,不由心中一跳,可他脸上还很沉稳,“何事惊慌?”
   “哎呀,大王!”乐说一跺脚,他看看四周,顿时闭口不言。
   韩信心中更觉疑虑不安。于是,他带乐说进入内室。乐说往地下一跪,涕泗滂沱,痛哭出声。韩信大为郁闷:“乐先生,你为何如此悲伤?”
   乐说擦擦眼泪,这才缓缓说道:“大王,小人今日意外探听到了一桩祸事啊!”韩信问道:“哦,是什么祸事?”
   乐说道:“小人本与内史谢公府上的仆人阿贵是同乡。昨天,阿贵说要返乡祭祖。今天早上,小人就前去托付他往家中带些钱物。到得谢府,适逢谢公出门。小人见谢公得意洋洋,满面喜色,心中好生奇怪。听闻谢公有病不能上朝,如何眼下又是此番景象?”说到这里,乐说用眼睛一看韩信。韩信正听得入神,催道:“说下去。”
   乐说又道:“小人此时就多了个心眼,谢公出门之后,小人就催促阿贵带小人到谢公书房内誊写寄送返乡的杂物清单。然后,小人又找理由支阿贵出门核对物品,小人便趁机在房内搜寻了一下,竟意外地发现了此物。”
   乐说说到这里,从怀里摸出一张帛书递到韩信手中。韩信撑开一看,只见上面勾勾抹抹,分明是一张草稿。隐约能见如下字迹:
   “偏鄙××楚国内×谢×冒死××皇帝陛下:今楚王×信匿×××钟×眛,违抗圣意。××××兵×入,多×××。实×不×之心。臣闻××决断,防××未×;圣×处×,收×于××。伏唯××××××。臣×××上。”
   韩信顿时呆住。他在军中统兵多年,早已遇事不惊,完全称得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此刻见此帛书,他却不禁两手发抖。这,这谢公怎敢如此?我前日稍微重说你一句,你就从此请病假不再上朝,我只以为你不过发发牢骚,谁知你竟敢背我向皇帝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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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4 16:31:52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97)

   乐说见韩信双手发抖,面色难看,他不禁心中一阵得意。“大王,这谢公必是对大王心存不满,才向今上散此诬蔑之语。待小人前去将他擒来,交与大王发落。”
   韩信情急意乱之下,无暇多想:“好,你去将他请来,寡人要亲自问话于他。”平时我对谢公你不错啊,你怎么能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到底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乐说领命,欣然而去。

   乐说带领五百虎头军将谢府上下团团围住。谢府众人在乐说喝令下被军兵分开看守。然后,乐说闯门直入。他手提宝剑,独自直奔谢公病榻跟前,对谢公微微一笑:“大人,大王有令,特命小人请大人前去王府一叙。”
   谢公大惊,这段时间,他内心愧悔已久,身体早被这一阵不良情绪折磨得疲惫不堪。此刻,他听乐说如此一讲,心中更觉羞惭难明。大王,我对不起你啊,我怎么还有脸去见你!
   乐说见他神色嗒然若丧,心里就明白了几分。“谢大人,小人也不清楚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你上告楚王之事,口角不严,楚王已经知晓了吧?”
   谢公连声否认,“不、不、不,这是何等事情,谢某怎能随口胡言?不瞒先生,自你走后,谢某连睡觉都是孤身一人,定然不会走漏风声。”
   乐说心中大喜,如此甚好,省了许多麻烦!

   乐说对谢公阴阴一笑:“不瞒大人,小人此来,却是明奉王令。大王对我说,‘谢公卖我,请取其头来见。’”
   谢公顿时瘫软在榻上。他体若筛糠,口不择言,“乐先生,乐先生,我这都是照你的吩咐去作的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乐说悠然道:“你说什么?我吩咐过你么?不必满口胡言。这样吧,你若自刎,我保你全家平安。否则……”他眼睛盯着谢公冷笑不已,“这后果可不大妙啊!”
   谢公冷汗如雨,他大叫一声,“你怎能如此无耻!”
   乐说眼中顿时凶光毕露,他手起一剑,直刺谢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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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4 18:09: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有言道:相由心生,看起来果真不假,这乐说相貌丑恶,心更丑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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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5 19:24:46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98)

   不知何时,窗外已经下起了点点细雨。时间快进入十一月了,天气潮湿而且阴冷。
   韩信一个人默默坐于室内,乐说刚刚从这里离去。

   乐说带回了一个很糟糕的消息:谢公畏罪自杀了!
   韩信顿时陷入恐慌中。谢公无论如何死不得!可是,他偏偏死了!这下,所谓的“谋反”之诬,恐怕是跳入黄河也难以洗刷清楚了。如果,皇帝将来问起怎么办?岂不是百口莫辩么?
   他的焦躁被乐说一一看在眼里。乐说心中暗道,钟离眛,你死期不远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赐良机!
   乐说往地下一伏,放声大哭。韩信更觉心烦:“好了好了,你这又哭什么?”乐说哽咽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不能及时拦阻谢公,从而陷大王于不义之中,实乃小人之罪也。”他“梆、梆、梆”以头触地,一幅痛不欲生的模样。
   韩信叹气道:“罢了,这也不是你的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有何畏?”说是这么说,他心中也不由起伏难明。
   乐说止声不哭,作若有所思状。忽而,他抬头道:“大王,今上南巡,必非因为谢公挑拨,对大王有所疑心。以大王之攻伐勇略,实乃国家柱石,今上重臣。小人揣测,定是因为那钟离眛的缘故。”
   韩信一怔。他想起了那张帛书上面的内容“楚王×信匿×××钟×眛,违抗圣意”,不禁暗自点头,是了,皇上此来定是只想给我施加一下压力。既然如此,自身的安危问题就不是问题了。想到这里,他一颗悬起来的心才逐渐平稳下来。心情放松的刹那间,他并没有意识到钟离眛的问题。
   乐说又道:“如此,大王只须设法斩杀钟离眛,持其头向今上告罪,今上欢喜之下,必无后患。”
   韩信一听,“斩杀钟离眛?”他这才恍然,这里还有钟离眛的事情啊!他心中猛然一跳。没有谢公的检举,我尚可在皇上面前保荐他。可此时,谢公自杀,我还能再提此事么?如果不能,难道真要我捕杀好友?我又怎能做此不义之事?
   他默然良久。

   乐说眼睛紧紧注视着他。眼见韩信如此表情,乐说明白,韩信的内心正在不断做着斗争。他不禁一阵快慰,韩信,别看你贵为楚王,为了自己的富贵,为了你这王者之尊,难道你真得不会卖友求荣么?我就从来不信,人,对朋友会有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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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5 22:10:16 | 显示全部楼层
凭韩信的心性该不会卖友求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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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6 19:41:15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99)

   韩信正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母亲逝去后,他不断受人冷遇。适逢项梁起兵,再加上漂母那句“大丈夫不能自食”的刺激,他毅然投军,就在投军前还受到了屠家子的横生凌辱。这一切,他都挺了过来。
   在项梁帐下,由于受到知情人的耻笑,人人都鄙夷他这懦弱的个性。甚至,如果有人于自己交往,都会受到人们的嘲弄。逐渐,他被孤立起来。而对此,他只能一笑了事。尽管有满心的凄苦和孤独,又能和谁倾诉呢?只有这个伊庐人,只能算是半个老乡的钟离眛,对自己宽厚和善,从没有因为他的过去而嘲讽自己。每当有人欺侮韩信,只要有钟离眛在场,这些人往往讨不到好果子吃。有了保护神,慢慢地,大家也就不再提起他的糗事了。从此,在韩信心里,这个人就成了自己的哥哥。
   垓下大战后,韩信时时派人寻找钟离眛,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在淮阴,钟离眛主动来见,当时他真得很激动。他从不饮酒。那次,是他第一次喝酒,也是第一次喝醉。
   他的兴趣很少,之所以有“韩呆子”的外号,也和这兴趣少的原因分不开。可钟离眛却爱好广泛,从不肯静静待在府中。依照韩信的考虑,他打算尽快在皇上面前为钟离眛求情,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太委屈了钟离眛。于是,对钟离眛的行踪便不加约束。因此,几乎整个下邳城都知道了有这样一个豪爽直率之人,是楚王的尊客。
   很快,皇上就要驾临云梦了,显然,这是要逼着自己作出决断。皇上对我有知遇之恩,可钟离眛更对我有骨肉之情。我既然已经抗命,难道以我的功勋尚且保不住一个钟离眛么?
   想到这里,他毅然对乐说说道:“皇上那里,我自有办法。今日之事,不许向任何人提起。如有走漏风声,必斩不赦!”说完,他两眼直盯乐说。
   乐说被他的灼灼目光所慑服,连忙低头:“小人明白。”

   乐说施礼退出。他边往外走,边在心里恨恨而言:“好,有义气!不过,你绝对护不住钟离眛的!”

   乐说退出去了,韩信紧紧绷着的精神顿时松弛了下来。他跌坐于地,钟离眛是我的知交好友,我定要设法保全于他。可是,皇上,皇上能同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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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7 18:07:24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100)

   钟离眛正在房中痛饮佳酿。他今天出门,跨马在城外游玩。好好的,天气却下起了雨,真让人不爽!
   他连吃数碗,还觉得不过瘾,又将酒坛捧起喝了个底朝天,这才站起来,将虎躯一展,只觉寒气一扫而空。“嗯,这下舒服多了。”然后,他悠然自得地在屋里转了个圈。“今天已经看好了,明天,明天天晴了,带人到郊外去射猎一番。眼看天就要变冷了,给我兄弟弄件好皮衣穿穿。”
   他想起打猎的情景不由手心发热。打猎的感觉太美了!他本是猎户出身,从军以来,每日里打打杀杀,从没有如此消闲。刚到下邳,虽说没人约束,毕竟他自己也有些防备,出入之际,还是加了小心的。近一个月以来,什么事也没发生。他不禁心痒难熬,早就想到城外去看看,采个点,打打猎。今天得空,他就跑出去了。刚瞅好了大概位置,天就下起了雨。他无奈之下,在脑海中把这美好的打猎幻想折叠起来,返身回城。
   听着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他不禁皱眉,要是明天还下雨就糟了。瘾头既被勾起,那是一刻也耐不得的。
   就在这时,有侍者报:“秉将军,乐说先生求见。”
   “乐说?”钟离眛想了想,这个人见过几面,若不是此人长得有点特殊,真想不起他是谁了。“嗯,有请。”

   乐说摇摇摆摆从门面走来,手中提着一坛老酒,后面侍者跟着提进来一个食盒。乐说到了钟离眛身边,哈哈一笑,声如裂钹。“小人无事,听说将军有闲,特寻将军一叙。”
   钟离眛本豪爽之人,见此大喜。“好!有先生来陪,正好说说闲话。一个人闷也闷杀了。”
   乐说嬉笑而坐,侍者取来碗筷酒具。两人推杯换盏,吃喝起来。三碗酒下肚,乐说脸泛红晕:“将军真好海量。”
   钟离眛呵呵一笑,“不瞒先生,你来之前,我已经饮过一坛。”
   乐说双手齐挑大拇指:“真好汉也!我只道将军纵横疆场,万夫不当。不想这酒量也是天下无敌啊,呵呵呵!”
   钟离眛哈哈大笑,“在这城里,憋死人了。今天先生来,正解人郁闷。来、先生再饮一碗。”
   乐说连连推辞:“小人不行,不能再喝了。”
   钟离眛道:“我以为先生持酒而来,必是豪饮之人,不料……”他笑而不语。
   乐说也笑道:“小人并非能酒。只是久仰将军威名,一向无缘得见。今日适逢小人得空,将军得闲,这才贸然求见,以慰小人仰慕之心啊,呵呵,呵……”
   钟离眛捧起酒碗,“无须说什么仰慕,来,敬先生一碗!”
   乐说接过,勉强喝下。
   钟离眛一拍大腿,笑道:“痛快!我那贤弟不善饮酒,上次在淮阴喝倒,便再也不沾酒了,可惜了这人间佳酿啊!”
   乐说陪笑道:“是,是,大王是不喝酒。”
   钟离眛又道:“若不是先生今日相陪,今日这凄风冷雨,可真让人难过喽。来,先生再饮一碗!”
   乐说苦笑道:“实在不能再饮了!”
   钟离眛见他坚辞,也不强求,自己端起酒碗“咕咚咚”仰天喝尽。

   窗外,天色渐黑,雨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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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7 18:10:08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101)

   听到雨声不绝,钟离眛纵声骂道:“可恼这鬼天气,难道要坏我大事?”
   乐说连忙问道:“将军尚有何事?雨天不正好饮酒么?”
   钟离眛道:“若是明日天晴,我便可以到城外捕猎。奈何这雨……”他咒骂一声,举碗又饮。
   乐说欢喜道:“将军要捕猎?如此,一定要带上小人!小人自小只随舅父捕过一次狼,真是惊险刺激,妙不可言。”
   钟离眛道:“捕狼?呵呵,小玩意儿!我捕狼有二法,不损毛皮,可得全狼。”
   乐说惊诧一声:“狼性凶残,我舅父险些让那畜生咬住,最后方用木棒将它敲倒。不知将军是何妙法?”
   钟离眛道:“第一种方法我用得最多,也最好玩。先在狼行出没处,掘一土坑。事先随身带一活猪仔,并带羊油一块,绳索几根,然后伏身入坑内。上面覆以坚实木板,板上有眼,两寸即可。眼多少不拘,随人而定。”
   乐说大瞪两眼,目不转睛。
   钟离眛一笑,“等至有狼时,你可将羊油取出,涂抹木板下,然后再扯动猪耳,令其嗥鸣。狼闻到羊羶腥气,又听到猪叫,必然跑来寻找。它只知猪在地下,却无法得到,必用狼爪伸到木板之下探摸。这时,你可猛力拽入狼爪,然后迅速用绳索紧缚。再抗木板而起。如此,肩活狼而归,岂不快哉?”
   说罢,钟离眛哈哈大笑,乐说目瞪口呆。
   钟离眛又道:“这也要看你木板大小,想捕狼多少。既可以数人抗一大板,也可以一人单干。我一个人最多时候,一次捕过五头。五只狼同时伸爪捞猪,被我将他们连成了一片,呵呵,不用我抗,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哈哈哈,可真有意思!”
   钟离眛说完,轻嗯一声,悠然神往,回忆着往昔那美好岁月。

   乐说“啧、啧”称赞,“也亏得将军神勇,若我这身材,想那木板就把小人压杀了!来,将军再喝一碗。”
   钟离眛接过喝干。乐说道:“不知这第二种方法是什么?”
   钟离眛笑道:“乐先生,第二种方法最简单不过,却不好玩。我基本不用,只是告诉过别人,他们作过而已,可得到的却是死狼。”
   “啊?”乐说一听,“死狼?是投毒么?”
   钟离眛道:“投毒?亏你想得出来!一经投毒,整个狼就算废了,连毛皮都不保长久。”
   乐说连忙陪笑,“既然不是投毒,那就是下套,除了这些,小人可想不出来。”
   钟离眛道:“这第二种方法,只能在冬天用。就是要事先寻来一把好刀,必须轻亮薄快。尤其是刀锋必须快。然后,用一点羊肉,不需多,只要薄薄一片,裹到刀身,然后蘸入羊血中,取出后,令其结冰。然后再蘸,再冻,要厚厚一层。再把上面涂抹些羊脂。将此刀埋入狼道,要刀尖超上,刀柄在下。一定要埋劳,埋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在土上浇水。埋好刀后,你就可以回家睡觉了。第二天,你就会发现有死狼倒在你埋刀附近。”
   乐说都听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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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7 20:32:21 | 显示全部楼层
倒~~~听得雪融心惊肉跳~~~酒无好酒~~~只怕乐说用一招请君入瓮~~~若竟让钟离眛这样一个猛士死于小人之手,真是太让人伤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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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8 11:54:08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102)

   乐说听钟离眛说完,忙问:“果真?不知这是什么道理?”
   钟离眛道:“狼最嗜血。冬日无食,只能四处寻觅。见到这羊油羊血,必不肯放过。你刀既然埋实,它肯定无法叼走,只能就地舔食。经狼舌一热,羊血必化。腥气愈浓,狼性愈发。它就会越舔越起劲,舔到最后,将羊肉舔入,它越觉饥饿难耐,必将继续舔下去。舔个不停,血越来越多。你道为何?”
   乐说眨眨眼睛,“小人不知。”
   “嘿!”钟离眛又在腿上一拍,“这狼舔完羊血羊肉,以刀锋之利,它口舌已破,自然会有血流出,而且均是自身热血。这畜生却毫不知情,只顾舔来舔去。越舔越饿,越饿越舔,舔到最后,血流干涸,狼即死去。”
   钟离眛说到最后,面露不忍之色,想想此法实在残忍了些,难怪自己不喜。乐说鼓掌喝彩,“好,好主意,果然妙法!将军明日若要捕猎,务必要叫上小人啊!”
   钟离眛微微一笑,“若明日天晴,我便唤你同去。”
   乐说起身一揖,“如此,小人先告退了,明日恭候将军召唤。”

   第二天,正是一个晴天。钟离眛大喜,他派人通知乐说,立即上路。然后乐说又跟韩信打了个招呼,要了五十个侍卫一同骑马随行。韩信由于忙于迎驾事务,也没有多想就同意了。哥哥愿意干什么就让他放手快活去吧!
   钟离眛一行人兴致勃勃出城向北。离城三十里外,已经是荒郊了。钟离眛笑道:“这昨日下雨,今日天晴,你看这道路上随处可见到动物脚印。嗯,狼、狍、鹿,都有哇!”他不禁欢笑出声。再往前行,已可见到一片草泽。芳草连天,一望无际。他们驱马进入密草深处。
   钟离眛停马四顾,然后道:“此地甚好。你们四散伏开,万不可轻易出手,待我诱惑猎物出现。”于是,众人纷纷散开,寻地隐蔽。
   钟离眛自怀中摸出一个竹哨,然后轻轻继续向杂草深处走去,他边走边吹,哨声“呦呦”,俨然鹿鸣。过了一会儿,密草丛中就有了动静,先有一头雌鹿跳出,既而,又跟来数头,随之也有雄鹿寻声而至。
   钟离眛折身轻轻返回到乐说身边,小声道:“再等等。”不大会儿,又有数头鹿来。钟离眛一抬手,大家弯弓搭箭瞄准了猎物。钟离眛率先一发,当先一头雄鹿应声而倒。众人劈里啪啦乱射一通。鹿群倒地不少,更多的四散而逃。钟离眛连呼可惜。乐说笑嘻嘻大叫过瘾。
   乐说道:“将军百发百中,我们也多有命中,不算可惜。”钟离眛道:“怪我没有交待好你们,尽量射鹿头部,你看这一来,好好的鹿皮多了许多箭眼,甚是可惜。”
   于是,钟离眛道:“这鹿群已散,鹿哨不能再用了。来,我们且放开肚皮,吃他娘的!”众人欢呼嬉笑,开始剥鹿皮,拾柴草,烧烤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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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28 11:56:51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103)

   钟离眛亲手拉过那头雄鹿,开始剥皮。乐说凑过来一看,只见箭头自鹿眼贯入,鹿皮一丝破损都没有,他立刻大声赞叹。
   钟离眛以刀自鹿脐部挑开,上至下颚,下至会阴,左右一分,细心地将鹿皮一点点剥下。然后,他将鹿皮摊开晾到马鞍上。回头朝乐说一笑:“此皮,我贤弟可用来作件上衣。”
   乐说脸上微笑,心中暗骂,别得意得太早,有你们哭的时候!

   稍倾,篝火已旺,鹿肉飘香。侍卫们将随身带来的好酒一碗碗倒满,齐刷刷来给钟离眛敬酒。钟离眛欢然大笑,与侍卫们猜拳行令,闹成一团。
   乐说大口咬嚼着鹿肉,只管在中间起哄。
   钟离眛道:“若不是昨日有雨,加上人少,否则今天就可以放火烧他一把,收获定然不少。”乐说接口道:“是啊,是啊,要有些猛兽就更好了。”钟离眛笑道:“若想要大兽倒也容易。只怕你见到猛兽不敢下手。”众侍卫轰然而笑。乐说涨红了脸,他干笑一声:“只怕将军引不来猛兽呢。”
   钟离眛笑道:“要引些猛兽倒也容易,只须抗些生鹿肉,再往这深草中走上十里,必然可见猛兽。到时见了猛兽,先生可敢一搏?”
   乐说嬉笑道:“小人怎敢与猛兽相击,正想见识将军虎威。”
   钟离眛大笑,“我的虎威?我怎敢称得上虎威啊?你们可知这天下的英雄有谁才能当得起虎威二字?”
   众人摇头,乐说砸咂嘴,没有说。
   钟离眛抬眼远望,然后轻叹一声,道:“当初,我随项王出猎过一次。以三千人纵火烧野,风起之时,蔚然如霞。狼虫四奔,咆哮如雷。忽有一头三百斤重大野猪狂奔向虞姬姑娘的车驾。要知道,这野猪并非一般的野兽,它皮糙肉厚,性憨力猛,夏天最喜欢在松树上蹭痒,沾满松脂后,又在地上打滚,时间一久,全身硬如铠甲,基本是刀枪不入。再加上獠牙尖利,发起疯来,老虎都要避让三分。当时,人们都傻了,谁也不敢拦挡。我就在项王身边,抬手发箭,虽然射中,也奈何它不得,反倒更刺激了它的野性。眼看就要冲到车驾跟前,这野猪忽然‘当’得一下就站住了。”
   说到这里,钟离眛举碗痛饮。众人听得正入神,见他打住不讲,都感心痒难搔:“将军,这是为何啊?”“是啊,它怎么好好就站住了呢?”
   钟离眛放下酒碗,抹了一下嘴巴,这才说道:“原来它是被一只捕猎的长矛投中,直接就钉在了地上。”
   “啊……”众人发出一阵惊叹。钟离眛道:“你们想想,这三百斤的野猪,带着发疯的猛劲,能把它一下就钉在地上,这需要多大的力道啊!怕没有七、八百斤的力气?”
   众人矫舌不下。有人问道:“这是谁呀,这么大的劲,还这么准?”
   钟离眛“呵呵”一笑,“还能有谁?是项王啊!”
   众人一片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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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8 15:58:34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小文此段想起一句话来:“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这里细细展示钟离的本事,性情,让他先在读者心目中立起来,然后再让活生生的钟离死在小人之手~~~好残忍~~让人越发心疼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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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8 16:06:25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伟业和最后的结局更让人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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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8 17:23:31 | 显示全部楼层
力能拔山,气可盖世,依然不足以玩政治啊。越看越觉得项羽可敬、可爱、可怜~~~~~~~
刘邦肖小,即便传20几代到了刘备也基本上一个德性。nnd

连读8篇,快哉!
感谢小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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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 09:49:07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104)

   钟离眛见众人听得高兴,他也不禁内心欢喜,又说道:“这还不算什么,我们又碰到群狼,有十来头左右,被我们围在当中,正准备射杀的时候,真没有想到,其中的头狼猛然蹿起,直扑项王面庞,速度太快了,我们都来不及射箭,也不敢射了。心里都想着,这下可坏了,就算项王躲开狼吻,也难免被狼爪划伤。结果,嘿嘿,你们猜猜怎样?”
   众人不约而同地叫道:“将军,您就别卖关子了,快给我们讲吧。”
   钟离眛“哈哈”大笑,说道:“只听项王大喝一声,‘噗’地一下,这匹狼,被硬生生扯为两段!‘哗……’,狼血满地,真跟下雨一样。那一声大喝,吓得剩下的狼啊,比狗还老实,全都趴到地上了!”
   众人听得紧张激动,热血沸腾,这项王真大英雄,大豪杰啊!
   赞叹之际,有些细心的人发现钟离眛却是满眼泪花。

   乐说连忙道:“将军,我们何不再寻些猎物来打?”
   钟离眛起身笑道:“好!”
   众人纷纷起身,操矛上马。钟离眛道:“可惜咱们人少了些。你们这样,以十三人为一组,分三组形成一个半圆,由北向南,三面展开再围拢过来。以长矛探地,边走边放声大叫,可将猎物驱出。剩下的十一个人加上我和乐先生堵在南面,然后咱们再次汇聚此地,痛痛快快捕杀一次。”众侍卫哄然而去。
   很快,三十九名侍卫大声吆喝着,在草莽中驱兽而至。乐说一看,奔跑在前的居然是一头花斑大豹!他大叫一声:“豹子!”
   喊声未落,钟离眛已经一箭将它射翻。于是,众人纷纷开射,这次,他们都朝着猎物的头部发箭,命中率显然下降。钟离眛喝道:“快射!不要考虑太多,要玩就玩个痛快!”
   众人大喜,猎物再次遭虐。不一刻,猎物或被捕杀、或者逃窜,遗留在地的是它们那一具具美丽的躯体。

   乐说兴奋之下,陪着钟离眛来检视猎物。他们首先来看那头大豹。只见豹子头部流血,身体兀自微微抽动。乐说大笑:“这张皮子可真漂亮!”他伸手拉起豹尾,揉弄不已。钟离眛一笑。
   忽然,乐说见钟离眛脸色一变,没等他反映过来,钟离眛已经猛然将他推出数丈。
   乐说一跤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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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 09:54:23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105)

   这一跤摔得乐说眼冒金星,半天都没缓过劲来。刹那间,他想到了一个问题:完了,钟离眛肯定知道我和他有仇!
   在他还躺在地上的时候,耳朵里已经钻入了呼喝之声。有豹子的咆哮,也有侍卫们七嘴八舌地喊叫:“将军,小心!小心啊!”
   乐说满怀疑惑地从地上爬起。他定睛一看,映入眼中的是一团锦纹正围绕钟离眛翻滚飞舞。原来,豹子没死……
   乐说心中顿感欣慰,你还蒙在鼓里!
   只见那大豹爪牙并用,猛扑钟离眛头颈。钟离眛侧身躲开,奋力去掀按豹子后颈。豹子扭头反咬,豹爪同时挥向钟离眛前胸。钟离眛再次闪身避开。豹子又猱身扑上。

   乐说从侍卫手中接过弓箭,瞄向了一人一豹打斗之地。侍卫们均以为他深怀感恩之心,要射豹救人。乐说却凝神不发,缓缓放下弓箭。侍卫们又想,乐先生是怕误伤了将军啊……
   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乐说真得没有那么高尚。他想的是:我若一箭射死钟离眛,纵然大仇得报,别人以为我是救人误伤,虽说妙计,然而韩信必然不喜,也会留有后患。如果钟离眛葬身豹口,借豹杀人,岂不省事?

   此刻,豹子已经擦近钟离眛身边,前臂一张,纵身将钟离眛整个头部包围在怀里。同时,张口猛咬。钟离眛躲无可躲。他大吼一声,两臂迅速抬起,抓住豹子的两条前腿,然后头往上顶,抵住了豹子的下颌。豹子在空中一声嘶吼,后腿去蹬踩钟离眛面门。说时迟,那时快。钟离眛猛然转身一扭,又是一声大吼,整个豹子已经被他甩翻在地。钟离眛抢上前去,一把按住豹子后颈,然后双腿一压,紧紧将豹身挤在胯下,抡拳猛击豹头。好家伙,这大拳头,跟铁锤一样,“梆梆”连击几下,豹子哀嚎一声,七窍流血,就此不动。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令人惊心动魄。
   钟离眛长笑一声,腾身而起。众侍卫这才回过神来,一拥而上。这个说:“将军,你没事吧?”那个道:“将军,你太威猛了!”钟离眛大笑道:“痛快,痛快!这才叫真正的捕猎啊!”
   乐说也凑了过来,他往地上一跪:“多谢将军救命之恩。”乐说眼泪都流了出来,我怎会痛失良机!
   钟离眛连忙搀扶:“乐先生,无须如此。别说是先生,换成旁人,我也不能让他丧生豹口啊!”
   众侍卫闹哄哄抬起猎物准备扔到马上。钟离眛道:“来,将花豹留下,我要趁热剥皮。其它的,你们自己分了去吧!”
   众人顿时欢呼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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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 11:07:25 | 显示全部楼层
人常说猪狗:记吃不记打。看乐说此人,真不如猪狗~~~
两国相争,各为其主,这个仇怎么报?可是钟离救乐说却是实在的救命之恩~~~看乐说此人不止长得丑陋,心也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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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3 04:05:31 | 显示全部楼层
告书友

   由于多种缘故,《韩信的惑》暂时停止更新。小文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鼓励和支持。小文郑重承诺:本文绝不会有始无终!请大家包涵和理解。
   特此告知
                              
                                                             刘小文 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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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9-11 15:27: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别园地数年,想起这里还有债未偿,赶紧弥补一下,自求心安。

韩信的惑(106)
  天色擦黑,五十二人欢笑不断,满载而归。
  钟离眛兴冲冲回到房中,唤来侍者将一豹、一鹿两张毛皮晾起。看着这毛色五彩斑斓,他心中大快,又捧酒痛饮,不觉大醉。

  第二天清晨,钟离眛就开始捶揉毛皮。过了半晌,中间歇息之际,他又饮酒开心。此时,乐说来了。

  乐说抢步上前,对钟离眛深施一礼,稽首下拜。
  稽首啊,这可不是咱们平时看电视、电影上面的情节:长须道长,将拂尘一挥,单手一立,躬身施礼说:“施主,贫道这厢稽首了。”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我们这里说的稽首,是古代最恭敬的叩拜礼,跪倒后,要以头触底,停留一会儿,然后才敢抬头,是臣拜君之礼。他与空首、顿首合称三拜。
  钟离眛道:“先生,你这是为何?”
  乐说道:“将军,虽说大恩不言谢,可小人怎能如此不明事理。小人无以为报,甘愿终身侍奉将军。”我就给你当一辈子奴才了!
  钟离眛连忙道:“乐先生,你这是说得哪里话来,你快起来,钟离眛怎敢受你如此之拜!”
  乐说拜服不起,钟离眛也跪倒还礼。
  乐说伏地痛哭。我的爹呀,为你复仇怎会如此之难?
  钟离眛深受感动。乐先生,你可真是实心之人啊……此时,他心中已隐隐将乐说视为了一个可交之友。

  钟离眛将乐说扶起,“来,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喝上一碗!”
  乐说接过酒碗,一气喝干。钟离眛更喜:“好,拿得起,放得下,这便是好男儿了。”
  乐说揉揉眼睛,微微叹了一声:“昨日既有救我之恩,我也不再瞒哄将军。”钟离眛不由打了个愣神,这人话里有话啊。
  乐说道:“本来,交浅言深,语之大忌。将军既然救我性命,我也就顾不得什么了。不能再替他隐瞒了。”
  钟离眛大瞪着眼睛,不明所以。
  乐说看看四处无人,他压低声音对钟离眛说道:“今上已经来了!”
  钟离眛大吃一惊,他怎么来了?
  原来,韩信还没和他谈起过刘邦要巡游云梦的事。韩信心中想得是,这事情不用告诉哥哥,免得他担心烦恼。最好是我和皇上一说,赦免了哥哥,到时候,我再给他道喜祝贺,让他高兴一下。韩信不说,钟离眛也没有理会过这些。这下,猛然听到刘邦来了,他顿时大感意外。这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兄弟你应该给我打个招呼,让我有个思想准备啊。我是该躲呢,还是不用躲?
  他那惊诧的表情一丁点儿都没有逃过乐说的眼睛。乐说心中大喜,哈哈,钟离眛,我不过打草惊蛇,你已是惊弓之鸟!

韩信的惑(107)
  乐说道:“将军,你现在身处险地!今上此来,专为将军。”他见钟离眛默然不语,又道:“如今,怎奈楚王已经背义,要……”他还想往下说下去,就听“啪”得一声,酒碗已被钟离眛生生握碎。
  钟离眛大吼道:“休得胡言!我兄弟岂是那负义之人!”他不禁心神激荡,好兄弟,你怎能不和我说这刘季的事?
  乐说一怔,然后,他轻叹一声:“算了,我早已说过,交浅言深,果然疏不间亲。只可惜将军这一世英名,毁于小人啊……”
  钟离眛冷冷看着他。
  乐说又道:“将军待我,有恩同再造,就算你不信,我又怎能忍而不言?又怎能见将军遇难?可惜,那韩信两面三刀,背地里已经要卖友求荣了!”
  钟离眛一语不发,只是用冷眼看着。
  乐说一咬牙,我豁出去了,今次不把你们挑出个两虎相争,我怎能为父报仇?就算事有不成,我只要亮出御赐令符,想你韩信也奈我不得!
  乐说道:“将军,你可知有个谢公?”
  钟离眛依然不语。
  乐说道:“前段时间,韩信自淮阴归来,谢公奏说,有今上圣旨,命捕拿将军。韩信表面上大义凛然,斥退了谢公,谁料背地里他密令谢公上奏朝廷,说钦犯欲走,已经被用计羁留在下邳。”
  钟离眛微微皱眉。这谢公上奏韩信下诏捕捉自己之事,他倒是有所耳闻。不过,对于密报之事,他觉得韩信不会做出如此不义的事情来。

  乐说轻咳一声,接着说道:“谢公在韩信指使下,密奏报给了朝廷,为了顾及楚王这张‘仁义’的脸面,要求朝廷以巡幸为名,亲自前来捕拿。于是,今上这才提兵,来会将军。”
  说到这里,乐说偷眼看了一下钟离眛,只见钟离眛大瞪两眼,正在出神。乐说知道他心中略有动摇,但并不坚信。
  乐说赶忙又道:“前日下雨之前,将军可知我在哪里?”
  钟离眛斜瞅了他一眼,照样没有说话。
  乐说干笑一声,“将军,我说什么你也不信。可是如果你知道我前日做了什么,你定会大吃一惊。”
  乐说又说道:“在密报之后,为了演好双簧,谢公装作对韩信不满的样子,请了病假。可是韩信心中并不放心,怕谢公将来会对他有损威仪。故而,前日韩信命我领兵前去谢府,已经将谢公杀人灭口了。”
  钟离眛闻言一愣。
  乐说又是一声轻叹:“哎,我这也是奉命行事。若不是将军舍命救我,我如何敢说啊……”

韩信的惑(108)
  乐说说完,又伸眼打量钟离眛。只见钟离眛也正在看自己。
  他连忙从怀来掏出来一样东西递给了钟离眛。钟离眛接过一看,是一封帛书!
  乐说道:“为了避免将来再落得谢公的下场,我仔细从谢公府中搜到此物,藏在身边,以防不测。如今,将军不信,只好请将军过目。”
  钟离眛展开帛书,只见上面笔墨狼藉,有几个字隐约可读:
  “偏鄙小臣楚×内史谢×××以×皇×陛下:今楚王××××××钟×眛,××圣意。且×××兵出×,×带×兵。实××臣之心。臣×智×××,防×××起;圣×××,收功于××。伏唯万岁早×安排。臣××叩上。”
  钟离眛一见之下,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好,好!我的好兄弟!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乐说又递给他一样东西。钟离眛呆呆接过,却是一张调兵的手令!
  乐说道:“将军,这便是前日我去谢府的指令!”
  钟离眛一见再无怀疑,他眼中顿时淌下两行清泪。韩信,我竟而不识你这不义之人!
  乐说见机大喜,他连忙说道:“将军,你若不信,可以现在前去质问。怕只怕,韩信恼羞之下,要锁拿将军了!”

  乐说早就知道了,今天早上有钦使突然来到王府,韩信正在知会钦使。并且,还命令门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钟离眛随意乱跑。
  乐说顿感这是一个大好时机。若能此时说得钟离眛与韩信火拼,或者让钟离眛一怒打出王府,那在钦使面前,韩信更是百口莫辩了。就算钟离眛逃出去,只要韩信完蛋,钟离眛也是死路一条。
  于是,他打定主意,这才来说钟离眛。

  钟离眛对乐说的话语恍若不闻。此刻,他心神激荡如滔天巨浪,来回翻滚。他对朋友那真是掏心窝的感情。现在亡命天涯,这才来投靠韩信,料想韩信必然不会出卖自己。谁知现在,证据确凿,岂能令他不感到心碎?韩信,韩信!多年相交,我只道你也是个血性男儿,却不知你阴险如此!我钟离眛大好之身,竟然误交匪人,你,你,你,你这个匹夫!
  钟离眛提宝剑,展身形,就往外闯。

韩信的惑(109)
  钟离眛出得房门,乐说在后紧紧跟随。
  钟离眛来到大门口,刚要启门而出,就受到了门倌的阻拦:“将军,您不能出去,大王有令……”一句话没等说完,钟离眛眼泪掉下来了,好你个韩信,居然敢控制我出入,此中必然有鬼!愤怒之下,他高声骂道:“忘恩背义,无耻无行!”他伸手一拉,门倌“哎哟”一声,应声而倒,胳膊都快让他拉脱了。
  钟离眛大步就往外跨去。门倌趴在地下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将军,你不能去!”他的意思是说,你出去了,会给你和大王带来麻烦和危险,千万出去不得!可情况紧急,他说不来这么多话。钟离眛拔腿一甩,门倌再也拉抱不住,只觉两手一空,钟离眛已经在三步之外。乐说在后面照门倌脖项猛踹一脚,我让你废话!门倌立刻毙命。
  钟离眛正要伸手去拉大门,“咣当”一下,大门被人推开,韩信已经来到了面前。

  韩信是在送走钦使后,快步赶来的。这次,他接到了钦使传达的最新指示:皇上很快就要到云梦了,赶快布置好猎场,准备迎驾。还有,最好能见到钟离眛的人头!
  刘邦的点子太多了。这无疑是一个稳军计。他传达出来的信息是我这可是专为巡幸,捎带冲着钟离眛来的,跟你没关系。
  韩信感觉自己王位无碍,心头一松。可是皇上要钟离眛的人头,又让他心里一紧。他此刻就想,我立刻通知兄长,先让他躲避起来。然后,我伺机在皇上面前再辗转回旋吧。这样,他才赶紧来见钟离眛。

  钟离眛一见韩信,不由得心中发梗,“好兄弟!我来问你,可有谢公告我?”韩信一愣,啊,你知道了?他点点头,有啊。钟离眛顿时泪流不止,“谢公何在?”韩信一阵迷糊,哥哥这是怎么了?你好好问这些干嘛?他轻叹了一声,“谢公已经畏罪自杀了。”。钟离眛恨恨一阵冷笑,又问:“自杀?也罢。那刘季是否已到?”韩信又大感意外,这你也知道了,他又点点头,“兄长,我正要和你说……”
  话音未毕,钟离眛仰天狂笑,心悲魂痛。这三问三答已经令他感到韩信对自己隐瞒的很深,若不是有诈,他韩信怎会作出如此之事?对友情的失望彻底摧毁了他的神志。钟离眛指着韩信骂道:“你这无义的匹夫!”
  韩信更摸不着头脑了。“兄长,你……”
  他刚想开口,钟离眛连声大骂:“刘季因我之故,要你捕我,你竟要害我求荣?钟离眛交友不慎,反丧人手!来、来、来,这大好头颅,就交与你割!”
  这下,韩信可听明白了,原来,哥哥以为是我要害他!他大叫一声:“兄长……”钟离眛张口猛啐:“呸!有脸叫我!”韩信见钟离眛两眼发直,脸色铁青,势若疯癫,他不禁又惊又怕又心疼,“兄长,你这是怎么了……”韩信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他想要上前去拉钟离眛,钟离眛举手就是一剑。韩信连忙侧身避开。钟离眛冷笑一声:“嘿嘿,假惺惺!”
  见到如此情形,左右之人唯恐钟离眛悲愤之下伤及韩信,连忙一拥而上,将韩信与他隔离开来。这下可坏了,钟离眛更认定韩信此来,必是要捉拿自己。
  钟离眛连声冷笑,我若要杀你们,如宰鸡犬,纵然杀了,我又能到哪儿去?天下之大,已无我安身之所。韩信,韩信,你虽不义,我何能不仁?我便将这头颅断交与你罢!想到此处,钟离眛长叹一声:“既知今日,何必当初!”他胸中一股悲凉气直冲上顶。想我钟离眛名震天下,自以为慧眼识人,却为人所卖,落得如此下场,遭天下英雄所笑。我更有何面目活在世上?此刻随项王而去,也落得干净……
  心意已定,钟离眛狂笑数声,举剑就割。刹时间,飞血四溅。屋顶之上,群鸦乱起,遮天蔽日。
 
  “扑通”一声,韩信昏倒在地。

韩信的惑(110)
  眼见大王昏死,韩信身后众人连忙过来搀扶。他们呼唤着“大王醒来,大王醒来。”韩信在呼唤中缓缓睁开双眼。猛然,他挣开众人,抢到钟离眛身边,直勾勾盯着钟离眛的身躯,举声大号,眼泪泉源不绝。既而,匍伏于地,抚尸痛哭。恍惚中,自己又回到了项梁军营,那和善直率的兄长正为自己打抱不平;恍惚中,自己要别楚投汉,兄长正在给自己赠马送行;恍惚中,淮阴城内,兄弟相逢,酣醉于地;恍惚中,下邳路上,扬鞭并马,笑语犹闻……
  韩信大叫一声,抓起钟离眛的宝剑就往自己脖颈抹去。身后众人拼死抱住,随之,宝剑被人夺去。韩信叩首于地,砰砰作响,然后,又猛击胸膛,大叫一声“天哪,天!”,便再度昏厥。

  乐说呆呆地望着钟离眛的尸体,看着地下的血迹,他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按理说,钟离眛已死,父仇得报,他应该感到欢喜,可是,他却觉得有一丝惆怅。这惆怅因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是成功复仇后的失落?是对钟离眛救命之恩的愧疚?还是对人生命运的恐惧?难道,我只是想让他逃去么……可他,居然死了,自刎死了,并没有按照我设计的来,这是我的错么?

  韩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钟离眛的榻上。他是被众人抱入房中的,榻旁墙上还挂着两张兽皮。看到这些,他顿时呜咽一声,泪水四溢。
  钟离眛已被众人收殓入棺。韩信踉踉跄跄来到跟前,众人慌忙过来搀扶。韩信推开众人,伏倒棺前,又扣棺而哭。众人苦劝。
  乐说也来到他身边劝慰。
  韩信看到乐说,猛然想起,我哥哥如何会晓得谢公之事?前日,你曾劝我捕杀兄长,我警告你不得胡言,今日哥哥自刎之前,你却如何在他身边?必是你这狗头在中间说了什么!
  怒火起处,韩信抬腿“啪”地一脚将乐说踢翻在地。然后,暴喝一声:“你作得好事!”
  乐说体如筛糠,这结果太出乎意料了。本来,他想的是,钟离眛受刺激之后,出于愤怒,或者与韩信拼命,被格杀而死;或者一气之下,冲出王府,落荒而逃。这样,被钦使知道后,韩信自顾不暇,自己都有脱身之策。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钟离眛竟然会选择自杀。如果不是皇上命他仔细监视韩信,他当时就想趁乱撒腿跑路。可他毕竟不敢,他的家人全在皇上手里捏着呢。就在韩信将他踢倒之时,他彻底懵了。

  韩信夺过侍者手中长剑,一指乐说:“讲!”
  乐说真害怕了。他看韩信怒发冲冠,虎目圆睁。一句话说不对,那就要生吃了我呀。现在别说什么御赐铜牌,就是刘邦站在这儿,那也不好使。情急之下,乐说伏地大哭,边哭边喊:“钟离将军,你怎能出此下策……”他以膝代步,跪走到钟离眛的棺前,“将军哪将军,您对我乐说,虽非父母,却活命再造,不是兄弟,可意厚情深,您怎能轻易就去了啊……”声音颤抖,语调悲伤。乐说以头碰棺,痛不欲生。
  韩信再也把持不住,“当啷”一声,长剑落地,他又哭作了一团。

韩信的惑(111)
  乐说见他悲痛欲绝,不禁暗抹一把冷汗。好悬!他趁此机会在心中来回思谋退路。
  韩信哭了一阵儿,被人劝住。他又问道:“谢公之事,我家兄长从何得知?”
  乐说哽咽不已。
  韩信又落下了眼泪,“你将这情由给我原原本本,从实招来。”
  乐说叩拜于地:“昨日我随将军出猎,将军为大王捕得一鹿、一豹。”说到这里,乐说起身将兽皮卸下,递到韩信手中。韩信接过,轻抚毛皮,泪流不止。乐说又道:“捕豹之时,将军救我性命于豹口之下,他们可以作证。”乐说一指韩信身后众人,其中有跟着出猎的,纷纷点头。乐说眼泪又下,哭道:“今早,我特来将军这里拜谢。呜呜~,闲谈之中,将军问我,最近如何不见大王,不知在忙些什么?我说,大王近日在准备迎接圣驾。当时将军勃然大怒道:‘刘季要来?我怎能不知?你一派胡言!’”
  韩信听乐说讲到此处,不禁揪心大恸,“兄长怪我,兄长怪我!”他痛悔不已,若早日和哥哥提起此事,怎能有今日误会?
  乐说连忙又道:“小人见到将军发怒,不禁害怕,说‘确有此事、并非胡言。’不料将军暴怒之下,一把抓住小人脖项,吼道‘你这小人。如此大事,我那贤弟如何可能瞒我?必是你在当中挑拨。’小人大惧,怕被将军捏死,就说道,‘是谢公出卖了大王和将军,故而密报今上的。’将军更是疑惑,问我‘谢公何人?’小人道‘谢公是内史。’将军道:‘既是内史,必是心腹,怎能密报?如今谢公何在?’小人道:‘谢公已经自杀了。’将军把小人往地上一推,说:‘一派胡言!那谢公既敢密报,必贪恋富贵,又如何舍得自杀?’小人见将军语气不善,不敢接口,只能在地上叩头。将军闷坐片刻,长叹道:‘是了,这谢公死得蹊跷,必是被人灭口。而刘季前来,也必是为我,我那贤弟却吭也不吭,哼哼,必是恋我头颅,保他富贵,是也不是?’小人吓坏,连忙摇手说,‘不不不,大王定非此意,将军误会了!’”
  说到这里,乐说连连叩头。韩信泪流满面。哥哥啊,我本不欲让你多心,谁成想事与愿违,偏偏就赶到绝路。
  乐说又道:“将军冷笑一声,说:‘是与不是,待我且去问他!’小人看他神色已乱,怕有意外,连忙跟在身后。结果,将军一出来就被门倌拦住,说‘大王有令,不许将军随意出入。’将军更是恼火万分,说道:‘必是韩信负心!’”
  乐说说到这里连忙掌嘴,叩首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竟敢叫大王名讳。”
  韩信道:“说下去。”
  乐说接着说道:“将军又纵声骂道:‘忘恩背义,无耻无行!’他一下将门倌踢翻,又一脚踏死。小人惊恐万分,更不敢阻拦。就要眼睁睁看他出去,大王就来到此地了。谁能料到将军一怒之下,竟会自刎。我那将军,我那恩公,既有今日,我还不如昨天就死了得好!啊、啊、啊……”乐说涕泪俱下,掩面大嚎。
  韩信也再次放声泪下,那“忘恩背义,无耻无行!”八个字,他在门外都听见了。原来兄长是如此伤痛!我好恨!恨不能早片刻来你身边,恨不能早几日与你说清,恨不能早些前让你远去,恨不能在今日杀身相从……
  他跳起来,照墙猛撞过去。众人又奋力拉住。韩信大叫一声,三度昏厥。

  三日后,钟离眛头戴金冠,身蒙豹皮,被厚葬于下邳城外。韩信率百官送葬。韩信也豁出去了,哥哥已死,皇上你还要他这头颅何用?

韩信的惑(112)
  十日后,韩信来到云梦。见猎场已经收拾停妥,遂放心直奔陈地迎驾。两日后,淮南王英布、燕王卢绾、赵王张敖(张耳已死,儿子张敖继承王位)、梁王彭越等人各率数百人迤逦而来。
  又五日后,刘邦到了。
  韩信傻了。
  他的傻是有原因的。他没有想到,皇上居然带来这么多的军马!三万铁骑,浩浩荡荡,横无际涯。韩信不禁暗自嗟叹,天家气象,果然非凡!同时,他也发出了疑问,我怎么就没有得到消息能来这么多人马啊?莫非,皇上此行并非巡幸?想到此处,他的心中猛然一惊。皇上果真是为我而来?
  
  刘邦出发前早就安排好了。临行之时,他密令所过郡县各出数百人分批至陈地会齐。就在十多天前,他派出使臣到下邳去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刺探韩信动向,这可千万不能让韩信起了疑心。很快,使臣回报,平安无事。而且,连钟离眛自杀后被厚葬的消息,都汇报给了刘邦。刘邦暗自恨骂,韩信,你就专和我作对吧,今次有你好看!
  就在昨天,分批而来的人马已经如百川会海,悄悄集结了起来,以樊哙为大将保卫皇帝安全。其实,刘邦很安全。可是眼下他还不能和樊哙细说。刘邦带他们来陈的目的就是以防韩信被擒后引起变乱。

  皇上既然驾到,太祝鸣乐奏歌,恭请圣驾。韩信率楚国群臣伏拜于地,诸侯王也纷纷拜伏。刘邦对诸侯们看也不看,昂首向前,直奔帝座。他坐定之后,只用冷眼瞅着众人,半晌无言。
  诸侯人人震恐。
  刘邦大喝道:“韩信近前回话!”
  韩信连忙叩首,起立,向前数步,再次拜伏于地。这一下,他完全从诸侯当中突显出来。现在,单独面对天子,他心中更感到了惊慌。
  刘邦道:“钟离眛何在?”
  韩信叩首回复:“回陛下,钟离眛已自尽身亡。”
  刘邦冷笑一声,说道:“朕若不来,他是不是还不肯死啊?”语调阴沉而又拖沓,充满了恐吓的味道。
  韩信叩头不语。
  刘邦猛然喝道:“人头何在?!”
  韩信依然不语。
  刘邦将手一挥,“拿下!”
  金瓜武士踊跃向前,将韩信捕拿在地。
  诸侯全都愣了。

韩信的惑(113)
  眼见诸侯人人震恐,个个担惊。刘邦“呵呵”一笑,说道:“诸位爱卿,韩信违逆圣旨,有谋反之心。朕特来擒他,与尔等无干,宜各自安退,切莫多心啊。”然后,刘邦又吩咐左右:“将韩信置于后车,立刻起驾,返回洛阳。”
  在被武士绑缚的刹那之间,韩信已经彻底醒悟了过来。刘邦的言语,他听得真真切切,被置入囚车之时,他心中已如江海翻腾。
  他本来就没有与刘邦过多接触。在汉中拜将后,他那感恩之心须臾不忘,时刻停留于刘邦的恩惠之中。自以为得遇明君,遂以贤臣之心,忠心事之。之后,他提兵北上,伐代灭赵、胁燕吞齐,更是远离了政治中心。正因为他醉心于军功伟业,无意于揣测人心,这都使他深深不明刘邦为人。故而,语绝武涉、明拒蒯彻,婉谢安其生。虽前有修武夺军之事,后有定陶徙王之举,尤未曾感悟。如今身落人手,桎梏为囚,他方才心中豁然。多年理想成泡影,一世功名付流云。感愤之下,他仰天大叫:“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刘邦大怒,为何不堵上他的狗嘴!
  可是,韩信的话已经扎扎实实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诸侯面如土色。
  刘邦阴阴道:“有人告你谋反!”诸位,不是因为这小子没用了,寡人才对不起他,而是因为他韩信要谋反,对不起寡人哪……
  典型的倒打一耙。

  就这样,马车载着这千古第一良将,载着这名动天下的楚王,载着这名符其实的楚囚辘辘而去。车轮碾碎了地下的枯枝飞叶,落花成泥。

  三日后,一骑快马赶上了悠悠而行的帝辇车队。马上来人交给御前护卫一个锦盒。盒内装着一个人头,钟离眛。

  一路无话。
  刘邦在沉思。
  韩信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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